如何厘清亲密行为公共化的道德边界

近日，一列从广州开往江西上饶高铁上的视频引发舆论广泛关注。视频中一位中年男子抱着一名女童作出疑似猥亵的行为（后确认二人是父女关系）。坐在旁边的小女孩的妈妈和外婆也并未制止男子的行为，这引起了周围乘客的反感，用记录下来后发到上并报了警。南昌铁路公安局调查后发布通告称，视频中男子与女童系父女关系，男子行为并不构成猥亵犯罪。这引起了友广泛讨论。赞者认为，公安部门的通稿于法有据，批评者认为，不能接受该父亲在公共场所对女儿亲昵行为的合法化。

对此事件，许多专家认为，从儿童身体安全与性别界限等方面看对于没有专业背景的纯电商玩家们来说，上述父亲的行为没有构成猥亵犯罪。笔者认为，视频中父亲的行径确有过分之处，不符合常人对于父女亲密关系的理解与认识。但跳出该案例本身可以发现，亲密行为公共化难以厘清道德边界成为此类事件 合理合法却不合情 的关键。

以该事件为例，视频中父亲的行为很有可能就是其日常家庭生活中父女互动的延续。这从女孩母亲与外婆的反应中也可以看出。家庭生活虽然具有私密性和私人性，但同时也承载着血缘纽带基础上的家庭伦理和价值关联，也就是说家庭生活也需要道德感的再生产秩序。在传统的乡土社会中，家庭成员的私人空间与社会公共空间并没有完全分离，个体行为规范不仅受到共同体内部集体意识的监督与解释，也必须与共同体的公共规范相配适，比如个体的婚姻、生育、生老病死等都要通过各种仪式获得熟人社会的认可，家庭中的私人关系和亲密行为也不能过于出格。因此当受到射程内的攻击时，私人领域中亲密行为的公共化不会产生集体道德感上的冲突。

但在现代社会中，私人行为的公共化确实会造成个人行为规范与社会公共规范之间的 与错位。比如：近日在高铁上发生的霸座等事件中，高铁作为一种现代化的公共空间具有临时性、偶然性、复杂性特征，空间中的社会个体彼此之间缺乏基本的背景性知识，也没有长期交往所形成的共同规范，亲密行为的公共化就容易造成道德感上的冲突，如上述父亲认为的与女儿之间的互动模式和公众所理解的一般规范之间就形成了根本对立。更重要的是，现代信息媒体的方便与普及加速了社会对现场本身的剪裁和再造。该案件中发布视频的乘客并没有第一时间提醒该父亲的行为或通知列车工作人员，而是将其录制贴到上，并快速进行舆论发酵。笔者认为，该乘客之所以有这种行为，是因为在这样的现场中没有现成的道德资本与规范进行援引。但将个体公共化的亲密行为进一步公共化后，又使得其造成难以厘清的道德边界，公众失控的道德宣泄则又对当事人造成了二次伤害。

因此，笔者认为事件中父亲的行为确有非常不当之处，家长与子女之间的互动要建立在相互身体尊重和性别保护基础之上，不可先入为主的进行道德捆绑与事后想象。如何厘清亲密行为公共化事件中的道德边界？笔者认为，首先应当对此类事件的现场预警和控制，如可以提醒其行为的不当之处，或报给工作人员处理。其次，公共权力与执法部门应及时回应和解释。在该案例中，警方的通告并没有对该父亲行为不构成猥亵犯罪作出有效的司法解释，反而让公众形成因为是父女所以不构成猥亵的误解。最后，在当前的陌生人社会中，每个人都要注意自身私人行为在公共空间中的影响和边界，要遵守基本底线的公共规范，并以此改造亲密关系和亲密行为的不当之处。同时，社会公众也要尽量保持理性判断。

（作者系华中科技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