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快去

“快去，快去救小小……呜呜……她掉到河里不见了！”几个七八岁的孩子，连哭带跑地找到正在田间做农活的大人们，大声呼叫起来。

“什么？！”几个大人吃了一惊急忙丢下手中的活儿，也没时间问清楚，顺着孩子们指点的方向，就直奔落壁潭跑去。

围绕村庄的几条小河流，基本都是浅水地带，最深处也就一个成人的高度。几条小河汇合成滔滔水流，最后在落壁潭形成一片宽阔平静的水域。落壁潭其实就是河流的滞水湾，因其很像一泓幽静的潭水，常年阴凉森然，故取名为潭。

落壁潭地势落差极大，两边是垂直的峭壁，河水碧绿深不见底，水底下怪石交错。最奇怪的就是水中间矗立着一块高高的巨石，布满了青苔，估计不知是哪一年从山顶上滚落下来的，掉入河水中，才形成今天这种独特的面貌。

这条长约三公里的河道，是附近村民严禁孩子们靠近的危险地带，曾经不知吞噬了多少意外坠入河里的生命，除了牲畜还有人类。传说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随时准备捕捉附近容易得手的猎物。在村民眼里，落壁潭就是一个不祥之地，加上一些人绘声绘色的道听途说和陈年怪事，于是“鬼潭”的名声传得沸沸扬扬。

当几个大人急匆匆地跑到小小落水处，顿时都有点迷惑。河岸边的草丛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只蓝色的小凉鞋，但此处河水大约才一米深水流也缓，离落壁潭的深水处还有五十米的距离。乡下的孩子从小就极善于游泳，小小今年十岁了，水性也不错，身高有一米多，怎么会被水流冲入落壁潭里？事情发生的有些蹊跷。

现在来不及考虑太多，其中两个大人快步地向村庄跑去，一是要通知小小的家人，另一个就是赶快组织船只和人手展开救援。

当小小的父亲陈三失魂落魄地从远处飞奔而来时，一条可以坐三个人的土制木船，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抬举下也被迅速地送到了现场。

“小小啊！你这个死伢子，又跑到这个鬼地方玩啊，这下可咋办啦……”陈三晃动着瘦高的身体拼命地跑着，喉咙哽咽着怒骂道。挽起的裤脚上全是黑色的泥巴，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地耷拉下来，才三十多岁的男人显得很苍老。

前几年小小的妈妈得重病死了，陈三从此一个独自抚养两个孩子，他身体不好，加上长期的辛苦劳作和精神压抑，生活过得异常艰辛。小小是他的儿子，下面还有一个小女儿，如今又出此大事，此时瘦弱的陈三趴在地上，脸色苍白伤心欲绝。旁边的村民不停地劝慰着，有些人也闻之落泪。

一会儿河边就聚集了大量的村民，大家找了两个水性非常好的中年男子，拖着可以撒开的鱼，由一个打捞经验非常丰富的老人划船，在众人的帮助下，载着三人的小船很快下水了。三人在幽深的河面上，不时地用手中长长的竹竿尝试探查着水底的状况，然后不停地撒，到处搜寻，希望能有所发现。可惜落壁潭里地貌极其复杂，水下巨石层叠若隐若现。最深处估计有近五十米，此处水温非常冰冷，加上一些不祥的传说，就是水性最好的人也不敢冒然在其中游泳。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脸上失望的神色越来越严重。不过这也正常，以前只要被卷入落壁潭的人基本没有生还的，能找到尸体就算是万幸。搜索了一个时辰后，河中三人终于放弃了。陈三坐在地上呆若木鸡，两眼无神。慢慢地很多村民有事大部分叹息着散去，只留下几个村民看守着陈三，以防意外发生。

“小小，我会为你报仇的！你就安息吧！爸爸不会放过它们的！”陈三在心里默念着，内心升腾起强烈的恨意。

陈三通过几个报信的孩子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小小当时不小心滑入河中时，并不惊慌，因为水不深而且他也会游泳。但是有个眼尖的小孩子突然发现，此时从落壁潭中顺着混浊的河底迅速摸过来一个黑色的影子。他那时并不在意也没仔细看清楚，直到那个黑影靠近小小。然后小小发出惊恐的呼叫，接着滑倒在河里，很快顺水而下被拖入落壁潭里！

该死的水鬼！原来的传说是真的，河里确实有妖邪之物！陈三恨恨地想着，他现在再也不惧怕什么鬼怪的报复，只希望为可怜的儿子报仇，一个疯狂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慢慢形成。

陈三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向几个村民道了声谢意，然后在村民安慰声中默默地走回家，孤独落寞的身影如一根无助的枯草。

清山寺庙远离了尘世，一座两层半新有些年份的楼宇坐落在群山之中，两天后陈三经过五个时辰的辛苦跋涉来到这里。

寺庙中只有一个方丈和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哑巴和尚，经过一番虔诚的焚香叩拜，然后捐送了些香火钱财之物。陈三于是向方丈说明了此次来意，因为方丈年轻时就是村中赫赫有名的“水龙”，意思是水中之龙，由此可见他的水性之好。当年只有他能从落壁潭里找到溺死的尸体，并且从落壁潭中救出过好几条人命，他就是村民眼中的一个传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家人或病或意外都死于非命，留下他孤身一人。由于受到接连不断的打击，他万念俱灰，才出家当了和尚，一晃就是三十年过去了。他现在须发俱白，垂垂老矣。

望着满脸悲色的陈三，方丈半天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良久，方丈才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此乃邪物，在水里力大无穷，非人力可敌。我年轻时遇到过它几次，用鱼叉在水里和它搏斗过，若非我水性异于常人，必定死于它锋利的爪子之下。”

顿了顿，方丈接着恨恨地说道：“最可怕之处，就是此邪物居然懂得进化。每次进化必须寻找一个溺死的人类，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它会变得很具灵智，也越来越像人类的模样！几十年过去了，估计它变得非常厉害了。你不是它的对手，还是放下心中之恨吧。”最后方丈摇了摇头劝慰着陈三。

“不！我有办法！你只要告诉我，用什么东西能够引它上钩。”陈三坚定地说道，然后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方丈眼睛亮了亮，然后有点恐惧地对陈三轻声说出了一个隐藏在内心几十年的秘密：“它会诅咒！你招惹了它，你的家人就会莫名其妙地死去！”说完，方丈浑身颤抖，似乎不堪回忆那些逝去的亲人。

“什么！”陈三大吃一惊，又有点狐疑地看着方丈，是不是在吓唬他，让他放弃报仇的计划。

片刻，方丈脸上恢复了平静，他小声地告诉陈三，必须以新鲜人血为诱饵，每次需半斤，无月之夜十一点时，才有可能引来此物，但千万别被它抓伤！切记！然后又严肃地看了陈三一眼，特别嘱咐他说，一旦逮住此物，绝对不能心软，要立刻杀死，否则后患无穷！陈三听着觉得可笑，他恨意滔天，怎么会放过这个恶魔！然后再也不管陈三想询问的眼神，方丈就摇了摇头自个离开了。

陈三心怀疑惑地回到了家中，开始有计划地布置一切。他请城里的工匠做了一个结实的铁笼，在里面挂了一个铁钩，铁钩的杠杆与铁笼门联动，一旦拉动铁钩铁门自动关闭，其装置类似捕鼠笼。经过精心的设置和试验，陈三确定万无一失。

自小小出事后，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今晚没有月光，天色阴沉昏暗。陈三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在手臂上一划，看着鲜艳的血汩汩而下，他仿佛看见小小正坐在旁边惊奇又害怕地拉着他的衣服，似乎要阻止他不要伤害自己。小小，爸爸一定让那个家伙付出代价的，你就安心地等着吧。陈三在心里默念着，嘴角露出一丝难言的痛楚。

陈三取了十几斤猪肉，带上一包血袋和一些工具，打着电筒独自一人出发了。铁笼几天前已经被陈三放入小小落水的地方，铁笼上几条粗大的绳索分别牢牢地捆在河边两颗大树上。紧贴铁笼内壁放置了一张结实的渔，渔一端从铁笼空隙处伸出，通过外力拖拉可以把笼中之物紧紧地束缚住。

夜晚十一点左右，陈三跳入水中把诱饵放入铁笼的钩子上，在血袋上弄一个极细的小孔，一丝淡淡的血线顺流而下。然后陈三关掉手电筒，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根长钩和绳索，挂在铁笼边缘。他静静地坐在河边，在黑暗中守候着，暗暗祈祷该死的水鬼能够上钩，不然他的血就白白地浪费了。

落壁潭里一片漆黑，远处的河中不时响起奇怪的呜咽，山岭上空偶尔传来夜鸟惊慌的啼叫。已经入秋，风中吹来淡淡的茅草味道。大约二十分钟后，突然一股腥风扑鼻而来，落壁潭响起哗哗的水声，像有东西在水面游动。陈三“腾”地站起来，手中的铁钩和绳索拉得笔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见“咔嚓”一声，铁笼门关闭了，紧接着铁笼剧烈地晃动起来，一股巨大的力气拖着铁笼往落壁潭而去！

还想跑？陈三大怒，双手使劲把手中绳索一拉，绑在铁笼上的绳子通过树杈间滑动起来，水中的铁笼立刻腾空而起！陈三把绳子围着粗大的树干转了几圈，然后牢牢地打了死结。铁笼里不断传来吱嘎吱嘎的摩擦声，但是撞击的力量小了很多，传言水鬼离水之后就如婴儿般软弱。

陈三打开电筒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铁钩挂在铁笼边缘用力一拖，悬空在河面上的铁笼顺利地落在河边草地上。笼中之物顿时发出啾啾的惊恐之声，一团黑色的东西正在笼中奋力地撕咬着。

陈三从工具里抽出一把打磨得非常锋利的长矛，用手电筒照着黑色物体准备狠狠地刺进它的身体里。心想传说中的水鬼不过如此，只是一只怪异的动物罢了！

突然他眼神一缩，一只银白色的手镯落在他的眼里。小小？陈三顿时惊呆了。他拿起电筒靠近铁笼想瞧仔细些，此物浑身长满了黑色的毛发，如油锻般披在身上，长发遮面。它猛地向陈三扑来，手中的利爪刮着铁笼发出刺耳的声音，一双腥红细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三。

陈三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他终于看清了此物的手腕处正戴着一只粗糙的银镯子，正是小小天天戴在手上的那个手镯！

小小？是你吗？我是你爸爸啊！陈三喉咙里不由地发出颤抖的声音，再次靠近它不断用电筒照着，寻找他熟悉的证据。

耳朵！它的右耳边赫然有一个小指甲大小的缺口，正是小小三岁时受伤留下的疤痕。小小！陈三望着已经面目全非，似人又似鬼的小小，脸色惨白泪水直流。

笼中之物变得安静了许多，竖起耳朵似乎在仔细地倾听着熟悉的呼唤，眼中露出迷茫之色。眼中的红色在慢慢消退，忽然它目露痛苦之色，抱头猛烈地激打着铁传播速度很快笼。直到口吐白沫，才奄奄一息地卧在铁笼里，似乎哀求又似努力回忆地盯着正用手电筒照着自己脸庞的陈三。它猛然一口咬在铁笼内的渔上，随着一阵瘆人的咀嚼声，它的嘴角流下一滴墨绿的血液，渔一会就被破开了一个大洞。

突然一道雪亮的灯光落在它身上，陈三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谁？”陈三大吃一惊，猛地一转身大声喝道。

“是我，陈三。”方丈就像幽灵一5月份样突然出现在陈三眼前，他一身黑色紧身套装，正满脸兴奋地瞧着笼中之物，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方丈？你怎么来了？”陈三手一抖差点把手电筒掉落在地，他觉得方丈今天有点异样。

“三十多年啊，我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呵呵……今天终于见到了一个奇迹。”方丈走到陈三身边激动不安地说着，“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它藏在我心里几十年了，或许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是唯一听到这个故事的人。”

然后方丈就把压抑在内心里快要腐烂的事情娓娓道来，丝毫不理会陈三是否在专心听。

“三十年前，估计你还没出生吧。我的故事你大概也听说过一些，水龙？水中之龙，或许是我最大的天赋。知道我的天赋怎么来的吗？”

陈三顺着他的话问道：“天赋就是天生的能力，不是吗？方丈。”

“呵呵，很多人只知其一。其实，我小时候被此物咬过！”方丈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敲打着铁笼怒道，“而我父亲因救我而死，那时它还只是一只幼儿期的小水鬼。”

“幼儿期？就能斗得过一个成年人吗？”陈三奇道。

“这……这些秘密都告诉你吧，当年我父亲极善于打渔捕捞。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一本古书，专门讲解天下之奇物。其中就提到水鬼，我父亲打渔时亲眼在落壁潭中见到过此物。于是……于是有天他通过一些秘法捕捉到了两只成年水鬼，一雌一雄，立刻引起了轰动，而这两只水鬼被村民视为邪恶之物。最后两只水鬼被村民们架火烧死，整整烧了三个时辰，在嚎哭惨叫中慢慢死去……烧焦后的骨头残渣被抛回河里。”

“几年以后，落壁滩又出现了一只水鬼，估计是那两只成年水鬼的幼儿。它开始报复了，几十年来死在它手里的人命估计有几十条。我当年在落壁滩附近游泳突然被它抓住，幸好我父亲也在，他急忙游过来救我。这只水鬼看见我父亲，于是放开我，疯狂地拖住他的脚，最后一起沉入潭底。三天后，我父亲的尸体被咬得四肢分离，漂浮在下游河道里。”

“我被它抓伤后，身体就出现异变，不但在水里能呆十几分钟，而且我经常会神经性出现幻觉。于是，我开始寻找这只独存下来的水鬼，试图杀死它。结果它越来越狡猾，而且灵智越来越高。我精心布下的诱饵，它从来没有上当，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进化。”

“那本书上说，水鬼进化的最终目的就是成为河童。这是一种具备人类初级智慧的水底生物，除了一身黑色毛发外，它具备人的脸和四肢，能够站立行走。离开水后就软弱无力，几个时辰后就会死亡。你看，它多像人啊，脸，四肢……现在离开了水面，它呼吸困难，不用惧怕它了。”方丈用木棍指着趴在铁笼里喘息的河童，挑开它身上长长的毛发，清楚地露出五官和四肢。

共 6259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相依为命的父子俩突遭厄运，儿子小小不幸落水被怪物所害，父亲陈三发誓要为儿子报仇。在有水龙之称的方丈帮助下，陈三成功捕获了杀害小小的怪物，却不想那怪物已经进化成了小小的样子，这让陈三瞬间迷失了神智。妄想长生不老的方丈为了一己之私企图杀死陈三并制造意外的假象，却不料已经被陈三感化的怪物河童及时出手，杀了方丈，救了陈三。这里有残忍的杀戮，也有亲情的纠葛和挣扎。陈三跟河童虽然不再是父子关系，但他们的灵魂却是相依相守的。小说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于传奇故事中展现人物的性格，。【：上官欢儿】

1楼文友： 2 :20:05 问好漠水之源，感谢支持短篇栏目，期待更多精彩，祝老师创作愉快！

回复1楼文友： 16:42:17 谢谢，祝好！

2楼文友： 16:49: 0 嗯，挺好的，思路挺不错的。写出新意非常难，这个虽然离不开救赎和亲情，但已经很不错了。问好作者，田舍郎拜读。 想写点什么，一落笔却不知道要写什么……这也是我写作中常碰到的问题。

回复2楼文友： 22:02:49 谢谢田舍友，遥祝，问好。